妈妈的眼泪

 妈妈是坚强的、百折不挠的、无所不能的。

 记忆中只看到过妈妈两次流泪，一次是1970年全家下放山西省长治市长子县岚水公社小京大队一年后，在经历了两次假死抢救住院（其间我被自行车撞到锁骨断裂），当时全国号召以粮为纲，爸爸因在公社担任播音员，偶得带领几十位种田能手赴海南开垦的先机，挑着两个马口铁水桶的扁担，一桶装一岁的妹妹，一桶是全部家当，长途跋涉来到广州，在爱群大厦楼前与凤姨会面，然后在白云宾馆后面的华侨新村入住（三层花园独栋别墅，抽屉里有大量花炮，客厅里有二十寸黑白电视机，播着香港节目。自此9年后才再次看到9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）。数日后坐长途客车，妈妈体弱晕车，到达普宁县流沙镇已经深夜了，租了两辆自行车的士，沿着弯弯曲曲于水田中的宽仅20厘米田埂走了许久，月光映照在沟渠、水坝、桥溪上，一路虫鸣蛙吼狗吠，似梦似幻，回到了小河畔的新书斋，妈妈扑到苦等的外婆床上大哭，黑暗中无措。第二次是1982年8月我约了同学去中国矿院报到，爸爸妈妈妹妹送我上火车，我带着妈妈从苏联带给我的Zenika单反相机和妈妈亲手缝制的带暗兜钱包的平脚内裤，以及爸爸心爱的松下录音机（爸爸早起排队花费250元买的俗称半头砖的黑色卧式录音机，录了好多邓丽君歌曲），兴奋无比、志得意满……终于可以远走高飞啦！

 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，列车微微颤动了一下，隔着封闭的玻璃窗，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妈妈突然捂着脸开始哭泣，我僵住了，突然意识到离开妈妈的悲凉……一路无语，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快地变形、模糊、颤抖地闪向后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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