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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往事

回忆爸爸霍文(之二)

 


爸爸的童年和少年就是这样度过的。一直到了17岁,爸爸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事情,他只身一人,跑到黑龙江安达,拜访当地的乡邻,找到了奶奶的坟头,将坟掘开,捡拾起自己妈妈的尸骨,装进袋子,背着妈妈的尸骨,带回到范家屯,刚进到爷爷工作的马店的大门口,就昏倒了。
爷爷被感动了!其他爷爷的弟兄们也被感动了!爷爷的朋友,我的姥爷,更是感动得五体投地,执意要把我的妈妈嫁给爸爸!虽然姥爷家在城里,我家在农村也不怕。
爸爸妈妈成婚了,爷爷们也一致推举爸爸作当家人。
1941年,我的大姐降生了。我的家族已经增加了很多人口。
五叔、六叔十五、六岁,还在读书,七叔十一二岁,老叔、老姑年龄相仿,也只有五六岁。一家的生计筹划,担子全落在爸的肩上。
大伯,是领着大伙干农活的,人称其为打头的。
二伯生性放荡,按照现在人的说法,不守谱,很早就出去闯荡。这里,二伯离开家族,还有一个重要原因,是不便多说的。二伯虽然是在家时已由老人作主,娶了被族人极为赞赏的、又极为贤惠的二娘,但不久就抛弃了结发妻子,在外边找了第二任二娘,第二任据说是山东人,第一任二娘还在伙里,二伯就将第二任二娘带回家中。第一任二娘在伙里,很受大家的爱戴,所以大家都替第一任二娘气不公,大家在背后管第二任二娘叫“勺子”,现在才知道,第二任二娘也未能白头携老,才有了第三任二娘。第一任二娘看到二伯领回了第二任二娘,知道和二伯的缘分已尽,就离开了霍氏家族;
三伯父生性老实,胆小怕事,他比爸爸大五个月。爸爸回忆,一次他和三伯被国军抓住赶着大车送兵,半路上,三伯不顾自家的大车,留下爸爸,自己跑回家中,剩下爸爸一人,把国军送到地方,在返回途中,又被八路拉去送兵。不懂得什么国军八路区别的爸爸,对八路说:我刚送完国军,你们还要我送?八路说:你能送国军,就不能送我们八路么?不肯放爸走,无奈,爸爸只好将八路送到梅河口,直到送到地方,才让爸爸回家。要知道,送兵,是要冒着枪林弹雨的风险的,好在吉人天相,爸爸平安无事的回到家里,族里的车马也完好无损回到家中。这事发生在日伪垮台前,国军和八路拉锯的时候。
1944年,日本鬼子作恶,播撒下鼠疫细菌,想最后挽留失败的命运,我们家好几个人都被感染!
爸爸作为当家人,想办法请来中医,吃药、用中草药外敷,大多数人实际是靠着自身的免疫力,躲过这场劫难!而二爷爷和二奶奶则被夺去了性命!那一年,是1944年!这是一个难以忘却的日子!是中国人、也是家族和日本鬼子的深仇大恨!
1944年,二爷爷和二奶奶走了,抛下了膝下孤苦无助的四个儿子(二伯不知去向),四个女儿。三伯24岁,五叔19岁,不在家中,在外读书,七叔、老姑还是孩子,只有十来岁!操持家务全落在大伯、三伯和爸爸的肩上!虽然是人口众多,但能干活的就是这三个人!
一九四四年底,爷爷们提出分家。一个家族解散了!
散伙后,爸爸妈妈基本净身出户,没要任何东西,赶着爬犁,拉着继祖母、妈妈、姐姐来到在外工作的爷爷身边。
虽然是散伙了,但爷爷、爸爸仍是家族的主要经济支柱。叔伯们、姑姑们遇到了问题,都要找爸爸来解决。特别是二爷家的兄弟姊妹们,二爷爷走的早,二伯失去踪影,三伯早年丧妻,分家后在马店打工,留下一个女儿凤仙姐,主要靠我妈妈照料。一直到一九五三年吧,爸爸托人找到了后来的三娘,怕三娘不愿嫁给三伯,谎称马店是三伯和爸爸合伙开的。实际是1948年吉林省解放,原马店的老板老顾大娘在一九四九年末被女儿接走,把马店留给了爷爷,爷爷在此之前,虽然名义上是给老顾大娘打工,实际是马店的经营者。顾家大伯去世的早,主要靠爷爷经营。我的奶奶也在1927年左右故去。爸爸和姑姑都小,爷爷续弦娶了继奶奶,继奶奶后来身体不好,长年卧病在床,爷爷和老顾大娘实际上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情人关系,按老顾大娘想法,是想嫁给爷爷。老顾大娘对马店的事情不闻不问,都由爷爷来处理。老顾大娘在一九四九年末被女儿接到长沙。顾大娘被接走后时间不长,一九五零年正月初一,继奶奶去世了,爷爷叹息着指着继奶奶的遗体说:早不走,晚不走,人家(指老顾大娘)刚走,你就走,你算把我坑了!
从此,爷爷也一病不起,1950年农历二月十六日,爷爷也去世了!爷爷病重期间,大肠干燥很严重,妈妈就用手帮助爷爷往下扣大便,爸爸在爷爷病重期间,经常问爷爷想吃什么,把爷爷问烦了,就说:我想吃金钢鉆!为了能让爷爷吃到水果,爸爸特意去北京,买回好多水果蔬菜,给爷爷吃。爷爷走后,马店经营的担子完全落在了爸爸的肩上。在爸爸的运筹下,马店的生意越来越兴隆,门面也在不断扩大。来自吉林附近的不用说,就连辽宁、河北、山东、山西的客人一来到范家屯,就直奔鸿增车马店,父亲对客人,象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,有求必应。外地的客人,到范家屯住进马店,都是来买马的。来时带钱不够,就向爸爸求借,爸爸总是让账房把钱借给他们。大多数人,总能偿还,也有少数人,借钱后久久不还。
1954年,二妹还未满一周岁,妈妈曾抱着未满周岁的妹妹,去辽宁、河北等地讨债。一去,就是几个月。可那时已是高级社阶段,农民家里很穷,还钱,对欠债的大多数人来,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不上,妈妈只好无功而返!
那时,家里生活还是很富裕的,专门顾有账房先生,厨师(那时叫大师傅),勤杂工等。我还记得,管账的人姓郑,在公私合营之前,和爸爸发生矛盾,污称爸爸偷税漏税,把爸爸告到政府,那时,政府是护着雇工的,爸爸是资方,政府动用很多人力来查账,可最后,是查无实据,只能不了了之。管账先生(大家都称其为郑大坏)最终被解雇了。
厨师(大师傅)姓魏,爸爸称其为老魏头。人很好,老实八交的,任劳任怨。除负责我们全家的伙食外,还要负责客人(包括来往的亲属)的饮食!有时,一天要做好几次饭!
三伯是帮助爸爸接待客人,处理客人提出的需要处理的事项。
妈妈主要照顾孩子们,接待亲属。早了我不知道,从我记事起,我们家就没断过亲属。
印象深刻的,五叔和原五婶闹离婚,前后几个月时间,都来和爸爸说道,陶家屯三伯父闹胳膊(胳膊溃烂),到范家屯治疗,一住几个月时间,老姑在公主岭读师范,上学回家就是回到四哥家,除提供生活费外,老姑回家后,妈妈总是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,分付大师傅给做好吃的。
时间进入了1955年。全国掀起了哄哄烈烈的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,也就是所谓的工私合营。当时,范家屯的马店业按照工私合营的规定,是要合并一起经营。这时,隔壁的县生产资料(县社)也要扩大经营,要占用我家的房子和院子(临街房子七间,院子七八千平米),条件要爸爸自己提,工资要多少也让爸爸提出。当时,我家已达到六口人,爸爸妈妈,兄弟姐妹四个。可爸只提出两个条件,一是到县生产资料工作,另一个是工资只要47元。就这样确定了以后的生活,47元钱,从1955年,一直到进入1978年,和其他人一样,从未长过工资,靠着47元的工资,养活的人口也从六人增加到九人。爸爸开马店,挣了很多钱,但到公私合营时期,几乎一个钱也没有攒下,除了自己家庭的生活费用,几乎都周济了兄弟姐妹、其他亲属和客人。
1957年,爸爸在县社作门卫工作,一天傍晚六点多,爸爸接班后在县社院内投掷铅球,来县社工作的县委书记王三疯(音),看到爸爸在背对着他在投掷铅球,袖中的手枪不知是走火还是故意鸣放,下不了台的王三疯,随即派人叫来了派出所的公安人员,将爸爸抓走,随后带往公主岭,关进了看守所。这一关,就是半年来时间,我们都小,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有妈妈,左一次上访,右一次上访,可在那个人治的时代,又有什么用呢,在王三疯的左右下,公安机关把我们祖宗三代,查了个底朝天,也没有查出丝毫问题,最后,不得不将爸爸无罪释放,补发全部工资。可爸爸在狱中所受到的折磨和摧残,又能在什么地方得到补偿呢?!那时,还没有国家补偿一说,只能打碎牙咽到肚里,刚从狱中出来的爸爸,全身浮肿,只能靠可怜的供应的一点黄豆,来补养身体!
爸爸恢复原职,休息一段时间上班了。可在我幼小的心里,就留下了那时有些干部的丑陋嘴脸!文化大革命时,有人建议应该揪斗王三疯,我又是造反派头头,完全有能力对其进行揪斗,可爸爸制止了我的打算,说什么:冤冤相报何时了,都过去了,还是算了吧!
大约在60年代末期或70年代初期,爸爸被从生产资料调到工商管理部门工作,在牲畜交易所作评议员,之后,工商管理所给我家分配了住房,随后又分配了楼房,这是在爸爸退休之后发生的事情。
爸爸大约在60多岁时退休,由小弟接替爸爸到工商部门工作。
爸爸退休后,并没有在家里闲赋天年,而是筹集部分资金,干起了骡马买卖的生意。
1989年农历4月14日,妈妈在一次医疗事故中,被夺走了生命!爸爸悲痛欲绝,也不再想干任何工作了。
2006年10月23日,父亲病故,享年87岁。
爸爸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,他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,却满含着爱心,为亲情鞠躬尽瘁!也获得了亲友的热爱!

阅读(549) 感言(0次)发布日期:2018-01-06 作者:hx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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