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的样子

我有个朋友，很多年前很有感情地读过一首诗，其中有一句，很打动人，“关于幸福，山上和山下没什么两样，你只要睁开眼，就能看到，阳光敲打泥土，铺筑幸福之路”，这几句话基本就像是长短句，没任何韵味，但如果让他读起来，你会觉得气势磅礴继而深思熟虑最后潸然泪下。他另一个经典行为艺术是这样，有一天我们都喝多了，他忽然说，要吟诗（请注意这个动词），我们只好说，您要吟就吟吧，于是他沉吟半晌，同样气势磅礴地吟道：“秋天的第二个早上，雪赋大地”（同样请注意这个动词），之后，张嘴就吐了，这个情节如此深刻地驻留在我的脑海，以至于以后每次听到类似的时候我就联想到呕吐。

过了许多许多年，我们都该成家的成家，该出家的出家，有一天，我又想到有关幸福的诗句，忽然想，还真是那样，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想爬山，为了想知道山那边是什么，其实何谓上下呢？ 

以上摘自我的博客2009年7月9日

没想到，今天，我以另一种感情重新阅读两年前写下的文字。

耳畔，是岳程为哥哥做的曲子，别样的“你的样子”。

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,

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;

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,

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.

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,

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;

就向早已忘情的世界,

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

你，是什么样子呢？

你走来的时候，穿着那件著名的风衣，褴褛而有型，冷酷而亲近，那时大三，一场足球，你太洒脱，我主动递烟，你接了抽上，但并未表示亲近，多年后，有关这个细节，我们争论过好多次。

几乎不记得你怎么就到了我们宿舍，你那时候还算个老师，而我们只不过是个比较另类的学生宿舍，你来的自然而然，慢慢，我们才发现，你的善良平和，你的诗酒旷达，以及你对各种美好事物的想往。

那时候，是我们最快乐的岁月，我们喝酒，纵论人生，谈天说地，我们像亲兄弟一样关心彼此的每个举动，一起笑过、玩过、累过、哭过，多年以后，老岳，当你悄悄离去的时候，才刻骨铭心地意识到，我们的大学，从此再也不完整了。

毕业后，你去了公司，你开了公司，你的风衣换做了西装革履，但几乎每周，我们都要喝顿酒，一样畅谈风花雪月和杯酒人生，你那几十平米的地方，几乎是我那时候的最重要精神归宿。我们争论过好多，有关人生，有关爱情，有关诗歌，有关理想。

还记得在你家里打大富翁的快乐，还记得吃你做的炸酱面的饕餮，还记得在你家里我腿疼的受不了一口气吹了一瓶白酒的情景，历历在目，栩栩如生。

你，就这么悄悄地走了？

还记得吗？我们一起看过10遍以上《阿甘正传》；

还记得吗？在坝上草原一起高唱《花房姑娘》；

还记得吗？你作为一个很烂的前锋跟我们一起踢球；

还记得吗？你用一个饭盒盖跟人家赌酒。

十年前的大年三十，你带着新婚妻子过来，我们一起放烟火，后半夜了，烟花漫天，我看到你的脸，充满幸福，那时候是多么为你高兴，你跟我讲的“有多少爱可以重来”的故事我跟许多人讲过。

经过许多年的沉寂，我们终于知道了你后来的经历，还记得跟你视频敬酒，这些年不易，很庆幸，你走过来了，无论多么不易。

再过两年，你就这么悄悄走了。。。

曾经和你共历青春的这几个哥们儿很难过，真的，因为，你是我们的符号，你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我们不想怀念你，我们只想拥有你，大河依旧，岁月依旧，岳鹏，我宁愿相信，你是带着平静和梦想离开的，无论你现在在哪里，你都会依旧充满诗意地注视着我们，微笑、善良、质朴，就像从前一样，你走的时候，一定是带着那件风衣的，当我们聚会的时候，一定留一个杯子，你来的时候，还是穿着那件我们熟悉的风衣吧，嘘，别说话，别在乎我们泪流满面，笑着说：

船头明月，
船后月光，
我在流水中行走，
完成一生的夙愿

岳鹏，我最好的哥们儿，无论你在哪里，祝你快乐永远！

李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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